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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死了。胃癌晚期，我忍着疼独自到影楼拍遗像的时候。我妈带着满身的火药味来了。“你妹妹都发烧38度了，你还有心思拍照臭美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冷血的东西。”发烧38度，还真是病的严重啊。我告诉她别生气，用不了一个月，你就再也不用看见我了。你给我的命，我就要还给你了。1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，我确诊了胃癌晚期。医生惋惜的摇了摇头，让我赶紧通知家长办理住院手续。“如果积极配合治疗的话，应该还能多活两年，不然的话，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。”我笑着拒绝了医生的好意，三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是有些多了。我妈说，我的命是她给的。现在，我终于可以把这条命还给她了。我把检查报告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，买了一大瓶的止疼药回了家。刚把门打开，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串钥匙。没躲过，直直的就砸上了我的嘴角。口中瞬间冒出一股血腥味。我妈的脸上满是狰狞，“你才十八岁，就欲望这么大吗？不让你谈男朋友，你就往家里买这些恶心人的东西。”“读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了，害不害臊，真是不要脸。”地上是我买的快递，已经被拆开了。是我颈椎疼，买的筋膜枪。“不是你想的那样.....”话音未落，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，巴掌声在客厅里面回荡。我只觉耳中嗡鸣，脸上火辣辣的疼。口中的血腥味更浓了。她的眼中是极尽的厌恶，“你少狡辩，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。”“你做的那些恶心的事，还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？”“真是不知廉耻，你这样的人搁旧社会，早被拉出去浸猪笼了。”“早知道你成现在这副德行，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掐死。”“看看妍妍，再看看你，说你们是姐妹我都替妍妍丢人。”看看妍妍，再看看你......这样组成的句子我听了八年了，心里早就从最初的愤怒伤心，到了现在的麻木。这个世俗意义上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妹，像噩梦一般吞噬了我短暂的一生。死于那场车祸的不止有舅舅舅妈，还有我。当一个人不再对别人心怀期待的时候，便不再允许自己受半点委屈。不想听解释，那我便再也不解释。我捡起地上的筋膜枪，“这么了解这个东西，你也想用啊，那你拿回去试试，听说超爽的。”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怒，我妈的脸上红了一大片。还想再伸手打我时候，被我躲开了。我回屋关上了房门，隔绝了一切不堪入耳的谩骂。晚上的时候，我爸回来了，他端了晚饭进来劝我。“甜甜，不管怎么样，你也不能那么跟妈妈说话啊，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受得了那些话。”“你妈妈气的晚上都没有吃饭，你过去跟你妈妈道个歉，让她骂几句消消气。”我拒绝了，背对着他说了两个字，“不去。”我爸叹了一口气，“你妈妈说的没错，你真的是不如妍妍懂事。”那就让许妍做你们的女儿吧。我很快就要离开了，永远的离开。夜里胃疼的受不了，吃了三次的止疼药，才勉强睡了一会。果然在早上喜提两个黑眼圈。气色更差了。我出去洗漱的时候，看到我妈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早餐打视频电话。2“妍妍，我看了天气预报，那边今天会下雨，出门记得带伞，带外套，要是感冒了姑姑会心疼的。”原来是许妍，难怪笑的那么开心。高考结束后，我妈就给了许妍两万块，让她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心情。许妍通过视频看到了我的身影，拔高了声音跟我打招呼，“姐，这边风景很好，遍地都是你喜欢吃的榴莲，下次咱们全家人一起来玩。”“我不是你姐，我也不喜欢吃榴莲。”我妈瞪了我一眼，侧开了手机，“妍妍，别搭理她，她这种人不配跟你一起，别让她把那些脏病传染给你了。”我妈跟许妍聊了有十多分钟，期间，笑的几乎看不到眼睛。结束后还意犹未尽，一脸的自豪。“家里有你这种坏德行的人，妍妍还能这么优秀懂事，真是货比货的扔，人比人得死。”我转头看着她问道：“你很希望我死吗？”我妈头也不抬，手上一个劲的翻看着许妍朋友圈发的照片，挨个点赞。“是，我想让你死呢，你会死吗？”“不过，如果你继续这样没教养下去，将来以后出了社会也会分分钟被外面人打死。”“你以为外面的人会跟我一样还苦口婆心的教导你，你以为你是谁啊。”“以后说话做事前，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。”我是多么的不知好歹，多么的可恶啊。以至于她这么盼着我去死。我笑了，看着她笑了很久。“我会死的。”许是看我笑的有些诡异，又或许是我说的话让她有些意外。我妈的脸上略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，又转瞬即逝。眼中又是我熟悉的神情。怨恨，厌恶......对，这才是她。3“怎么，翅膀硬了，还敢拿自杀那套威胁我。”“我告诉你，你的命是我给的，要不要拿回来是我说的算。”妈，我没有威胁你，你说的也不算。命，很快就还给你了。许妍回来的这天，我爸妈一大早就去机场接人了。他们一连走了三天。许研的朋友圈每天都在更新。“姑姑怕我出去玩的太累了，带我来做spa，姑姑，妍妍爱你呦。”“和姑姑的姐妹装。”并@我“姐，下次咱们一起。”“姑父说女孩子吃虾是不能自己剥的，现在是他帮我剥，以后就有劳那谁了。”@了甜口鲶鱼。下面是一堆高中同学的评论。“这哪是姑姑啊，这简直是神仙妈妈。”“有情况哦，妍妍你和那个谁在一起了？”许研回复：保密，然后配了一个调皮的笑脸。很快我看到了我妈评论：妍妍小公主，姑姑永远爱你。我麻木到连笑也笑不出来了，僵硬了咧了咧嘴。永远二字原来是这么容易说得出口的，承诺也是这么容易转嫁他人。我真想他们一直在外面玩，最好三个月后再回来。等他们回来打开门的一瞬间，我就可以把自己的气味附着到他们身上。体液流到她们脚边。看着他们呕吐不止。想想都有些刺激。可惜啊。我已经看到他们的车子开进小区了。我翻出了甜口鲶鱼的微信，编辑了一条信息：还有六个小时。为了掩盖自己枯死发白的脸，和厚重的黑眼圈，出门前我还特意画了浓妆。包里装了三倍剂量的止疼药。我换鞋的时候，房门在一阵说笑声中打开了。我妈拉着许研的手，我爸跟着后面给她们背着包扇着风。“妍妍快进屋，外面太热了。”许妍被他们像宝贝一样呵护着。看啊，他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。我妈看到我后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又是那副我熟悉的嘴脸。“你画这么浓的妆，又要出去勾引谁。”“你就不能学点好，非要我跟着你把脸丢尽了你才满意是吗？”4胃里又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。我死死咬着唇角，压下那股疼，嘴里满是铁锈味，“你不是说你的脸早就被我丢尽了吗？怎么还有，原来你的脸是可再生的啊。”不再有所期待，便不再有所顾虑。我妈气的浑身发抖，抬起手臂又要来打我，被许研拦下来了。她说话娇滴滴的，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花模样。“姑姑，你就别生气了，女生都爱美，化妆很正常，你看我姐化了妆多好看吧。”“她那是丑人多作怪，她要有你一半漂亮，还用得上化妆”不想再多说，我拿好了包，“我出去了。”“不听我的，还跟我说这些干嘛，要出去就赶紧滚出去，难不成还等着我八抬大轿送你不成。”好吧，最后的三个月了，她又错过了好好说话的机会。门关上的瞬间，我看到了许妍望向我时嘴角得意的上扬。眼神中是胜利者的张狂。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眼神时，是许妍来我家的第二年。她刚来时，我是欢喜的。妈妈让我照顾她，我便照顾好她，我的玩具，漂亮衣服全都跟她分享。可是过了一段时间，我便后知后觉出一丝异样来。我的玩偶会莫名的断掉一只胳膊或者一只腿。我喜欢的公主裙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。就连我的糖豆也变的越来越没有精神。我留了一个心眼，开始偷偷观察许妍。有一天，我发现她躲在房间里面给糖豆的嘴巴里面挤东西。糖豆在不断法抗挣扎，嘴巴里发出呜呜的求救声。我推开许妍，抱着糖豆找到我妈，指控许妍的罪行。可是许妍却红着眼，豆大的泪珠不断地往下滚。“我狗毛过敏，听说鱼油能改善小狗的掉毛情况，所以给它喂的是鱼油。”“那你说我的玩偶是怎么回事？我的公主裙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的。”许妍哭的更委屈了，哭的很凶，险些背过气去。我妈心疼坏了，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，“她是你妹妹，不是贼，自己东西看不好，还怪别人。”“还有你的那只狗，赶紧给扔出去，早知道妍妍狗毛过敏，我就不会让你带回来。”我不同意扔，我妈就骂我，“你妹妹还比不上一只野狗吗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。”那是我妈第一次动手打我，我被打懵了，愣在哪里久久回不了神。等回过神时，糖豆已经被我妈从二十九楼扔了下去。“你不扔，我帮你扔。”我妈推开我，拉着还在哭的许妍出了门，声音是那样的温柔“妍妍别哭了，姑姑带你买好吃的去。”我哆嗦的站在原地，不敢说话，不敢掉泪。走到门外的许妍回头了，她看向我时的眼神，就是现在的眼神。得意，张狂......5我和陈稳约在了郊区公园的篮球场。我到时，他正跃起，腾空，投出了一个三分球。然后就像一匹脱缰了野马，朝我奔来。“怎么样，哥帅吧。”我把快乐水扔给了他，“一身汗味，别过来。”“呦，还嫌弃起我来了，为了你哥们儿这次可亏大了，一瓶快乐水可不行。”我环顾了一圈篮球场，慢慢逼近陈稳，仰头看着他，“这里可不适合打野战。”陈稳像是被说破了心事的姑娘一般，慌忙的低下了头，脸倏地就红了，就像是一口灌下了整瓶烈酒。“微信里不是挺大胆的吗？怎么这会儿还害羞了。”“谁，谁害羞了，我正在想要你几次呢。”公园紧挨沂水河。我和陈稳挑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路，沿着河道一直往前走。一直往前。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。徐徐夜风驱散了白日里的闷热，吹散了陈稳额边的墨发。干净帅气的脸，在夜色下显露无遗。不得不承认，这货长的是真的帅。尽管他努力掩饰，我还是从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看出了他的紧张。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，“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反悔。”十分钟后，我就满十八岁了。“啰嗦。”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，一对少男少女开启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放肆。他介入了她的身体。过程中有生疏，有紧张，有兴奋。我把头贴在陈稳的胸膛上，感受着那里的起伏。我们一起躺在草坪上，仰望银河系，陶醉其中，忘记了一切人间烦恼。“林甜，等成绩出来后，我们报同一所学校吧，往后余生，我来照顾你。”他声线低沉饱含磁性，含着点肆意荡漾的蛊惑。让人难以拒绝。“好啊。”他从兜里摸出一条红色手串，戴到了我的手腕上，“寺庙里面求的，保平安健康，林甜，生日快乐。”“既然答应了，可不能再反悔了。”6我的身体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。出门走两步都累的大喘气，饭也吃不了几口。才半个多月的时间，就瘦了十几斤。脸上的骨骼都清晰可见。我以为我会一直在这个家里做个透明人，直到死去的那天，都不会再和他们说一句话。可是这天中午，我爸敲开了我的房门。“甜甜，你妈亲自下厨做的饭快出来吃吧，都是你喜欢吃的。”你妈亲自下厨这句话对我来说，确实有些诱惑力。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她做的饭了。那就尝一口吧。只一口。饭菜上桌了，一个菜比一个菜辣。光看着，我就觉得胃里面燃起了一团火。这是许妍喜欢吃的，不是我。许妍笑盈盈的端上来一个小蛋糕。“姐，今年的生日会你没有参加，姑姑说今天给你补上。”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，我的手腕上。那条红色的手串。我拿起筷子实在不知道该去夹哪个菜。犹豫间就被我妈敲掉了筷子。“吃饭就大大方方的吃，看见你磨磨蹭蹭就来气。”“太辣了，我吃不了。”我妈更怒了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把筷子摔在桌子上。“妍妍能吃，你就不能吃了，你怎么就那么矫情。”“还有你这头发，赶紧剪了去，盖着脸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，看着就晦气。”她只要抓住我一个缺点，我在她心中的不堪就会被无限放大。然后便不可控的发作。就像她现在，看不惯我的头发，便起身去拿了剪刀。她掀开我的头发想要去剪，却愣在了原地，瞳孔微微颤抖。我想她可能是被我瘦到脱相的脸吓到了。她现在的眼神应该是担忧吧，毕竟血浓于水，我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。7但是，现在的她看起来好陌生啊。我在想该怎么跟她解释好呢。好在下一秒，熟悉的她又回来了。“要死呀，减肥减成这个鬼样子，真是瘆人。”“你自己作死，我不拦着，蛋糕是妍妍亲自买的，你必须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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